沒想到前年梅城大壩一開修,習慣枕水而居的老錢和整個航運新村的村民,都搬進了鎮上的西湖嘉園—這個小區是專門為航運新村修建的,航運新村的村民,也像在熟悉的航道上避讓一艘行進的巨輪,專門為整座大壩以及梅城的生態和旅游事業讓了道。
50年間,這是老錢的第二次搬家,一次從江上搬到岸邊,一次從岸邊搬到壩內。說起搬家,對幾乎一輩子在水上討生活的他來說,和江與水總有一種割不斷的情愫。但老錢還是很樂呵,“總是越搬越好的嘛。”
第二次搬家
從岸邊到壩內 臺風天不會停水停電了
老錢的新家在六樓,連帶閣樓,大概有140平方米。
這和之前在江邊的兩層樓房子差不多大,雖然爬樓梯辛苦些,但老錢覺得安心,“以前一來臺風,保證停電停水,有時候還要搬到船上去住,1996年那次大水,自家剛造好的房子,一樓足足被淹了一個星期。”
這種說法得到了鎮里一干部的證實,說起航運新村,他擺擺手,直皺眉頭,“這個村以前是航運公司自建的,30多年都不止了,房子都很破很舊,一到臺風天,江水倒灌,肯定停水停電,要一家一戶敲門把人喊出來,怕有意外發生。”
前年的那次搬家,老錢沒帶多少家什,但現在的屋子,已經擺得滿滿當當,一臺冷氣扇正對著沙發,茶幾的玻璃臺板下,層層疊疊壓著外甥女、女兒以及自己和老伴出游的照片。
看到記者在看照片,老錢又拿出一疊老照片,有幾十張。“你看看,這就是以前住的房子,我們當地叫"滾地龍",這些照片就不好意思放出來了。”說完,順手把照片遞了過來—這哪是房子,明明是一條條在岸上搭建的船屋,倒是有點像紹興的烏篷船。
老錢又發問:“你說,這是不是越搬越好?”
事實上,西湖嘉園在當地小有名氣,在老錢家的陽臺上向東而望,不遠處就有一片小而精致的湖面—1000多年前,范仲淹曾在這里主修水利,疏浚了梅城西湖等水利設施,而老錢窗外的那片湖面,就是梅城的西湖。
“前年搬的時候,大家聽說要住新房子了,都很高興,也沒什么人要做"釘子戶",256戶人家一下子搬了過來,換了個地方繼續做鄰居。”老錢說。
梅城鎮鎮長傅定輝把老錢們的搬家比喻成“洗臉工程”,“三江兩岸就好像是化妝,在化妝前,你總得把臉洗干凈吧?航運新村就是這個情況,一是年代久遠房子太老,離江太近,有安全隱患,再一個就是太影響江景,當然,在動議這項工程時候,我們首先以老百姓利益為前提,不能讓他們吃虧。”
第一次搬家
從水上到岸邊 壩外還是一片茅草
烈日照耀下的晌午,十幾個附近干活的工人,一字排開在梅城大壩的定川門內席地午睡,新安江的風貫堂而入,又從北門穿出。
今年5月,這座兼顧水利防洪和旅游功能的大壩,在歷經3年多修葺后,已經重新開啟城門。但這個過程,并非一帆風順,傅定輝稱,“比如水利部門,認定這是項水利工程,要求在城墻上設置雙向車道,這怎么行?這樣怎么體現大壩900多年的人文精神?這些問題,都需要和上級部門積極協調和溝通。”
好在這座“水利工程是本,城墻工程為表”的大壩還是如期修好了一期,并順勢沿用了南宋時期已有的城門名字,意在表明當地“建新城,保古城”的發展戰略,其中發展旅游產業的意圖,已經不言而喻。
但梅城大壩的修葺并未結束,在經歷一期5000多萬的投入后,這項預算1.5億的工程仍在繼續。傅定輝稱,“我們在修建的時候,發現了一段明代的古城墻,到時候要用玻璃墻保護起來,做一段古城墻的斷面,作為二期的旅游文化觀光項目。”
每天傍晚,老錢還是習慣穿過定川門,在江邊吹吹涼風,和老街坊聊聊天,不遠處的一段大壩城墻,地基曾是老錢上岸后的第一個家。
老錢說:“我們以前是船民,九姓漁民知道不?和他們一樣,都住船上的。”
在建德九姓漁民的排序中,錢姓排名第二,很多時候,老錢堅定地認為自己是這個群體的后裔,事實上,67年前,老錢就出生在離梅城大壩不遠的三江口,“一條船,全家十幾口人吃喝拉撒都在船上。”
直到1965年夏天,下游富春江修水電站,老錢上了岸,才有了第一次搬家,“以前這里是一片茅草,哪有這么整潔?人都沒有一個,現在晚上都是人,去晚了還沒位置,熱鬧。”老錢說。
梅城新古鎮
坐游船去南星橋總比我自己開船快吧?
新梅城大壩的建成,給了梅城旅游在地理位置上更加清晰的定位。
傅定輝稱,“我們以定川門到玉泉寺的中軸線為古城保護的重點,也是今后發展古鎮旅游的重點。”
在梅城的人文歷史上,知州范仲淹無疑是最大的“腕兒”,2009年,范仲淹誕生1020年之際,一場關于他的國際學術討論會,就在此地召開—對于這樣的“大腕”,當地不想放過,“我們想建個展覽館,告訴大家這段歷史,做到主客共享。”傅定輝說。
事實上,在《三江兩岸生態景觀概念規劃》中,梅城鎮是“兩岸”建設的一個重要節點鎮,打古鎮牌、打文化牌以及打親水牌,在近些年已成為當地實現生態保護和經濟發展的重要載體。
就在不久的將來,這座以古城而興的梅城,還將建成一個客旅碼頭,直接通達整條錢塘江水系的31個旅游碼頭,上抵建德黃饒,下達蕭山義橋,老錢一聽,又樂呵了,“以前我經常自己開船去杭州的南星橋,要一天多時間呢,兩天也說不定,不知道現在得花多少時間,總比我快吧?”
老錢的老鄰居唐云慶坐在沙發的一角,回答說:“別人是游船,肯定比你的小木船快多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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